最近的比较文学课主要研究le fantastique文学,很难粗暴地翻译成中文,它是幻想的, 空想的, 虚构的,神怪的,却又无法用这些词汇简单地为这一类小说赋意。


le fantastique文学介于虚拟和现实之间,狂想和捏造之间,去捕捉一中幽暗隐微的病态,纤细的恐惧、和无声的颤栗,一种被紧紧收束在人躯壳里的疯狂。这样的魔幻感可以说是超自然带来的,却又像是人本来身体里曼生出的痛,于是读者和分析者便很难去划清真实和虚构的界限。这一类小说留下的,正是"一切都是虚构的神话世界”和“一切都看起来很真实的世界”之间的那个迟疑的瞬间。


读了莫泊桑的《奥尔拉》的夜晚,我在床上辗转反侧,想着如何以此构造一篇文论。晦暗不明的、交杂多变的,跳跃的、闪烁的、捉摸不定的、不可视的恐惧和狂喜,让我的脑肉切实地绞在一起。莫泊桑在三十七岁时写下《奥尔拉》的最终版本,然后被送往精神病院,多次尝试自杀,最终在六年之后死去。果然应该如此,只要读过《奥尔拉》便会知道,能写出这样作品的作者一定无法长活。


Après l'homme, le Horla.


在人类之后,是奥尔拉。奥尔拉取代了人类。


不知道是《奥尔拉》杀死了他,还是他先疯魔才有了《奥尔拉》。这是很久远的等待和召唤,因为文论和纠结的夜晚,我感到难得的清明。也就是在这一刻,我突然什么都想通了,那困住我将近五年的谜题突然找到了答案。杨文哲身上所有无法解释的矛盾和违和感,在这一个夜晚我全然地理解了。答案原来如此简单,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解开所有他的谜题——


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,这困顿了我整个青春期想要弄明的谜题,通过莫泊桑的死和奥尔拉解开了。若我能够更早一点明白,哪怕只是知道了这句话,若我能更早一点明白,我又何必徒劳无功地沉沦三年。


杨文哲是一道无比简单的难题,我想知道答案的人都会在明白的一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原来是这样。我用漫长的篇幅来书写,用整本书的故事来编织一个谜语,谜面就是杨文哲,谜底我已经揣在了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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